小天鹅又飞回福州闽江河口湿地了。
每年一到这季节，天上就开始热闹起来。先是远处传来一阵阵鸣叫，声音清亮，传得老远。抬头看，天边渐渐出现一个个移动的白点，由远及近，越飞越低。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声都能听见，呼啦呼啦的，挺有劲儿。
它们排得队形不咋整齐，不像大雁那样规整，但看着自在。领头的那只脖子伸得最长，边飞边叫，好像在后头招呼同伴。一群鸟就这么从北边老远的地方，一路飞过山，飞过河，最后奔着这片熟悉的滩涂湿地来了。
湿地这里，水不深，刚没过脚脖子。底下是软乎乎的泥，长着一丛丛芦苇和碱蓬，枯黄枯黄的。水面上零零星星漂着些水草。这地方安静，人少，吃的东西多。水底下的小鱼小虾，泥里的螺啊贝啊，还有那些水草的嫩根，都够它们慢慢找，慢慢啄。
它们落到水里的样子有点笨拙，长长的脖子往前伸，一双大脚掌先探下来，在水面上划拉几下，溅起一片水花，身子才稳住。刚落地也不消停，互相用长脖子碰碰，短促地叫几声，像是在打招呼，又像在说：“到了，就是这儿。”
接下来的日子就舒坦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水里泡着，或者站浅滩上。长脖子一弯，脑袋就能扎进水里觅食。吃饱了就慢悠悠地划水，或者单腿站着，把脑袋别到翅膀底下打盹。阳光好的时候，那一身白羽毛亮得晃眼，像水里浮着一团团干净的云。偶尔扑腾几下翅膀，水珠子甩得到处都是，亮晶晶的。
天气实在冷的时候，它们就挨得近些，互相取暖。要是碰到有人或者其他动物靠近，领头的会昂起头发出警告的叫声，一群鸟就扑棱棱地飞起来，在空中绕个圈子，等人走了，再小心翼翼地落回去。
就这么一天天过，等到北边的冰雪化了，天气暖和起来，湿地里的水好像也涨了一些。它们又开始不安分，常常一群群飞起来，在空中盘旋，叫声也密集了。终于在某一天清晨，迎着刚升起来的太阳，排好不那么整齐的队伍，朝着来的方向，又一次飞走了。湿地上留下些零落的羽毛和脚印，很快又被潮水抚平，等着下一个冬天，再和这群白色的老朋友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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