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文化周末:剑号巨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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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号巨阙：千年名刃中的文化密码
越王勾践坐在露台上，手中新铸的剑锋只轻轻一指，失控的马车便被无形剑气斩为两段，铁锅在剑尖下如米糕般被轻易刺穿——这便是“巨阙”。

春秋末战国初，剑开始成为步战时代的关键武器。从成都大邑县安仁镇出土的东汉“凤阙画像砖”上，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对剑与威严建筑的共同崇尚。

01 剑之起源
剑在兵器谱上的地位独特而崇高。商代甲骨文中未见“剑”字，直到金文中才开始用“鐱”或“僉”字表示剑。

早期剑与匕首类似，属于随身携带的“短兵”。《说文·刃部》明确定义：“剑，人所带兵也”。而“剑”字本身承载着防范意外的含义——《释名·释兵》解释：“剑，检也，所以防检非常也”。

春秋战国之际，车战衰落、步战兴起，“短兵相接”成为战场常态。各国对剑的重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正如《国语·齐语》所言：“美金以铸剑戟”。

各国均用上等金属铸造剑这一最重要的短兵器。

02 吴越铸剑传奇
在中国古代铸剑史上，吴越地区占据了无可替代的地位。《考工记》明确记载：“吴粤之金锡，此材之美者也”。

得益于得天独厚的优质矿藏和重视短兵器的风尚，吴越成为宝剑诞生的摇篮。

春秋战国时期，欧冶子是这一领域的传奇人物。这位中国古代铸剑鼻祖受越王勾践之命，铸造了五把名剑：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

其中“巨阙剑”位列“越五剑”之首，堪称“天下至尊”。

据《越绝书》和《吴越春秋》记载，上古名剑有巨阙、湛卢、胜邪、鱼肠、纯钧、龙渊、太阿、工布、干将、莫邪。这些名剑大多出自吴越能工巧匠之手。

03 名剑“巨阙”的诞生
关于巨阙剑的诞生，流传着一段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

相传巨阙剑初成时，越王勾践坐于露台之上，忽见宫中一辆马车失控，惊吓了宫中所养的白鹿。勾践情急之下拔出欧冶子新铸之剑，指向失控马车。

就在这拔剑一指之际，无形剑气竟将马车斩为两截。

勾践为验证宝剑威力，又命人取来一口大铁锅。他举剑一刺，铁锅应声出现一个大缺口，“如同切米糕般轻松”。越王惊叹不已，因此将此剑命名为“巨阙”。

战国时期对剑的评价标准多样，但“能穿铜釜，绝铁砺，胥中决如粢米，故曰巨阙”的描述，彰显了其无坚不摧的特性。

04 从字形到声韵的“巨阙”
“剑号巨阙”这四个字，每个字都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密码。

“巨”字的本义并非“大”，而是画方形或直角的曲尺。《说文》解释：“巨，规巨也。从工，象手持之”。金文中的“巨”字，多像人手持矩尺之形。

“阙”则指宫门或城门外对称的高台式建筑，最早是城门两侧瞭望御敌的望楼。《说文·门部》说：“阙，门观也”。它的命名与其“中央阙然为道”的特点密切相关。

在读音上，“阙”字有 quē（缺失）和 què（门阙）两种读音，体现了汉语中“变音别义”的现象。结合“巨”字的含义与“阙”字的形制，“巨阙”应读作“jù què”。

05 剑与中国文化精神
在古代中国，剑超越了单纯的武器属性，成为文化与精神的象征。

贵族佩剑有多重意义：一是作为防身武器，体现“安不忘危”的理念；二是吴越宝剑复杂的铸造工艺使其成为权势与地位的象征；三是剑本身蕴含刚柔并济的哲学思想。

《吕氏春秋·别类篇》中的“金柔锡柔，合两柔则为刚”，正是古人铸造复合剑的智慧结晶。通过分步复合铸造，使剑脊与剑刃的铜锡含量不同，既保证硬度又不失韧性。

剑也承载着深厚的人际情感。《史记·吴太伯世家》记载的“季札挂剑”故事，展现了先秦士人对信义的崇尚。这种精神跨越千年，仍被后人称颂。孟浩然在《送朱大入秦》中写道：“游人五陵去，宝剑值千金。分手脱相赠，平生一片心”。

06 从古至今的传承
即便跨越千年，巨阙剑的影响力仍绵延不绝，以各种形式融入后世文化。

近代著名的“铁琴铜剑楼”是常熟一座藏书楼，其名正源于主人收藏的一把古代铜剑。而古文字学家于省吾的斋号“双剑誃”（“誃”通“簃”），则源于他曾拥有的越王剑和吴王夫差剑。

如今，这项古老的技艺仍在延续。高级工艺美术师张叶胜通过对历史典籍的深入研究与匠心独运的设计，让巨阙剑在现代焕发出新生命。

2020年，著名表演艺术家濮存昕在慈善拍卖中，将个人收藏的巨阙剑捐赠。经过多轮竞价，最终以30万元成交，所得善款全部用于支持中国乡村体育教育。

从安徽马鞍山三国吴国朱然墓出土的“季札挂剑”漆盘上，人们依然能看到古代士人践行诺言的瞬间。

昔日“抚剑长歌的冯谖”与“挂剑而去的季札”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唯有那些曾属于帝王的宝剑，如越王勾践剑、吴王夫差剑，穿越两千多年时光，依旧闪耀着“吹毛断发”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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